从我进入发热门诊那天开始，就一直未曾抱过你，

未曾用胡茬扎过你的小脸，听你咯吱咯吱的笑声，

我每天都能看到你，却不能触碰你，我的儿子，

我必须带着口罩，离你一米。

因为这场几十年不遇的疫情，爸爸不得不早出晚归，

多少次站在床旁，看着你酣然入睡，

小脸红扑扑的像苹果，想凑上去狠狠的亲你一口，

甚至好几次手脚的肌肉都有了抽动，

但是，理智告诉我，

不可以，我的爱必须离你之少一米。

  

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，

但是这是你出生以来，我们之间最久的分离，

我每天能见到你，听你说话，看你顽皮，

在一米之外静静地望着你和妈妈嬉笑吵闹，

爸爸多想和你们一起啊，但是不可以，我的儿子，

爸爸在前线抗击新冠肺炎，发热门诊是前线中的前线，

为了你们的安全，为了避免交叉感染，我只能自我隔离，

我独居一室，进出客厅都带着口罩，

按照医学的要求，爸爸离你至少一米，

一米，不长的距离，但目前，我还无法跨越。

多少次，我一回家你像往常一样从房间冲出来，

笑嘻嘻的要扑倒我身上，但是爸爸却厉声喝止：

“别过来，别离我太近”，

你满脸惊恐与疑惑，我心中不忍，说

“爸爸身上可能带有病毒，离太近可能会生病”，

你点点头，似懂非懂的样子，离我一米。

  

但是最近我有点担心，整整半个多月过去了，

你冲向我的次数越来越少，

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与我这样的距离？

也许你已习惯，但爸爸却还没有，

想凑过去把你抱起来啃上两口的冲动，仍在。

也许你会觉得爸爸一直很严厉，动不动就威胁要揍你，

现在又与你若即若离，但是我的儿子，

爸爸对你的爱不会因为这一米的距离而阻断。

  

爸爸不愿总在你一米之外，但却没有选择，

爸爸是一名感染科医生，

在大灾大疫面前没有退路，不能犹豫，

是什么让千千万万像爸爸这样的人勇敢逆行，毫不退缩？

爸爸心中的答案只有短短八个字：

“职责所在 义不容辞”。

我的儿子，无论以后你从事什么职业，

本领或大，或小，

地位或高，或低，

记住，这必须是你一生的信条，

这才是我的儿子，

这才是一米之外的爱的真正含义。

  

龚 健

2020年2月3日夜